以下为对话实录,经投资界(ID:pedaily2012)编辑整理:

周恺秉:各位嘉宾下午好!非常荣幸跟大家分享市场调整期科技投资走向。我们来听听各位投资界大佬对科技投资的观点。先请他们做自我介绍。

陈立光:谢谢周总,我是海松资本的陈立光。海松资本是一家成立约三年深耕硬核科技投资的PE基金,主要关注TMT和医疗赛道。TMT领域主要看半导体、芯片、5G、网络安全、企业服务等,医疗领域主要看新药研发和创新医疗器械。我们上半年疫情投出了两亿美金,预计下半年对优质的硬科技项目再投两亿美金。

黄金平:朋友们下午好,我是容亿投资的黄金平。我们团队30个人都是理工科背景,其中14位之前在华为和中兴工作15年以上,因此我们深刻理解科技产业。会运用原先积累的资源布局上游芯片器件和下游行业应用,在整合智能手机、汽车电子等相关资源,帮助被投企业更好发展。

孔令国:各位好,我是和利资本创始管理合伙人孔令国。我来自中国台湾,在国内做半导体投资近20年,关注半导体技术在AI、智能硬件、5G及新能源汽车等方面应用。我们团队在IC设计、设计服务、晶圆制造都有丰富资源,包括台湾本身产业链优势及我们两岸的人脉和资源,可以帮助半导体初创企业增加供应链附加值。

涂鸿川:大家好,我是沸点资本创始合伙人涂鸿川。我在1995年4月份进入VC高科技领域,前后在东京、硅谷、波士顿、上海、北京工作,25年投资成绩包括奇虎360、六间房、途牛网、网康科技,还有前段时间刚刚在科创板IPO的奇安信。

沸点资本管理30亿规模的人民币和美元双币基金,合伙人团队在创业投资领域的经验加起来有55年,累计投资超过40亿人民币,历史基金回报超过100亿人民币。关注医疗机器人、网络安全、智能制造、产业+互联网等偏早期的科技项目。

杨焱程:大家好,我是东证资本的杨焱程,我们是东方证券旗下专注股权投资的平台,除了PE投资还做境内境外并购交易。

张朋:大家好,我是北极光创投张朋。北极光创投成立于2005年,做过五期美元基金和三期人民币基金,管理300多亿人民币资产,投资围绕早期、科技,包括芯片、底层存储、安全、中间件、企业软件、数据以及机器人、新材料等科技领域。

张小娟:大家好,我是来自北京高精尖产业发展基金的张小娟。我们是一家成立于2015年母子基金模式的政府引导基金,成立五年间已经和20多支子基金合作,差不多有60多亿投资了一百个以上的上模,主要投资新一代科技和产业类项目,包括健康诊疗、智能汽车、高端装备、新材料等偏向中后期项目。

“现在好像没有GP不投半导体”

周恺秉:刚才七位嘉宾都做了自己和机构的介绍。科技投资慢慢成为时代产业发展重要方向,我们先从陈总开始,讲讲你的生物、创新药、器械投资。我们国家能否借助传统国企力量解决生物医疗到人工智能、芯片发展?

陈立光:谢谢周总。中国科技创新方兴未艾,新经济投资前进速度跟硅谷几乎同步。互联网投资1.0时代是90年代前后的美国,中国当时诞生了百度、阿里等互联网企业。

互联网投资2.0时代是2000年左右至2015年前后,当时国内涌现包括58同城在内,以电子商务为主要驱动力的商业模式创新企业,美国也在2015年前后诞生了Palo Alto Networks 和Fortinet等企业,然而国内的2.0互联网投资,还是主要围绕着诸如共享经济的互联网商业模式创新发展。

大家都意识到中国经济已进入经济发展新常态,我们从2017年开始投资科技和基础产业,发现中国无论是TMT,还是创新生物制药。都有巨大市场,外加良好退出机制(科创板、创业板的注册制),我把2017年至今的互联网新经济投资叫做3.0时代。刚才panel上好几个机构投资硬核科技,海松资本也是围绕TMT和医疗领域做了很多深入的行研和梳理,稍后我再详细分享。

周恺秉:黄总从实业界转到产业界,对科技投资体会更深。

黄金平:界定不确定中的确定性需要多方面考虑。像是阿里、腾讯、茅台这些垄断型企业虽然确定,但已经过了创投阶段。那么,科技就需要从技术层面理解。

我们可以从未来走向预测科技创新,当技术沉淀后商品化,衡量这项技术的市场需求、价值和竞争格局等,就是对市场未来价值技术的理解,通过科技垄断找到不确定性中的确定。

周恺秉:黄总从可预测技术路径中寻找靠谱的创业者。孔总投资半导体20多年了,可以分享下你的心得。

孔令国:创投有四个因素——人才、资金、市场、技术。技术作为创投圈中重要环节,涵盖面积从软件到互联网、通讯、半导体,技术细分领域却大相径庭。

我侧重的半导体领域和互联网或消费完全不同。半导体产业链分工已经成熟,像是台积电占整个半导体代工50%以上,一家芯片设计公司设计能力再强,没有台积电替他生产,设计就是零,所以台积电影响整个半导体行业发展走向,这是高科技和细分产业不同之处。

五年前,市场上投半导体的GP一只手就可以数得过来,现在好像没有GP不投半导体。这剂强心针极大推动了国内半导体产业发展,而投资方与企业间合作,直接影响国内半导体走向。

周恺秉:刚才孔总说我们半导体是一个庞大的集团。美国东海岸、西海岸有一些不同的投资流派,你回国多年,可以谈谈中国和美国两地对科技投资的认识。

涂鸿川:我在硅谷、波士顿工作15年,1996、1997年在深圳看了一家叫深圳黎明网络的公司。这家公司最先把上交所的纸张交易电子化,尽管如此,中国和美国科技差距还是超过12年。

我最早在东京、美国时,基本上只投光纤网络,2005年因为在国内找不到专利项目,只能投ToC,那时候国内很多公司还参照硅谷模式做本地化,大家不关注科技,国内技术发展和美国差了5年。那时但从2015年到现在,情形又变了,中国在2017年专利数量首次超越日本居全球第二。一些无人工厂、机器人工厂,光一家公司就有一两百个专利,疫情增强了大家专利意识,靠烧钱做起来的公司受重创。

周恺秉:刚涂总说,技术进步改变了投资偏好,创新为主的公司既费钱,也不能提供失败价值,而科技公司即便失败也有价值。券商则可以讲讲科技投资和上市这几年的变化。

杨焱程:券商专注中后期投资,这点和在座中早期投资不太一样。资本市场过去十年发展,从我们服务过的科技公司来看,高端制造投资还是长期过程。我认同黄总讲“路线图”,虽然我们是圈外人,但这些企业会告诉我们未来效率改进的方向和技术突破点。还有就是专注长期投资,而不是上市就跑。

周恺秉:科创板给我们投资科技创业公司的机会。张总他们专门投科技创业公司能体会到,市场对专利要求越来越高。

张朋:我们围绕“早期”和“科技”投资。回溯2000年前后,中国软件行业已经叫高新技术企业了。2008年移动互联网兴起,美国亚马逊做了游客云极端。到了2010年,中国有自己的芯片公司,恰逢2011年云极端兴起大背景下,阿里云出现。

过去几十年我明显感受到,中国科技ToB和ToC区别越来越大。例如我们投的美团,利用互联网的兴起和移动支付技术应用普及,才有了O2O。B端则分为硬科技、软科技。前者是技术驱动,例如芯片半导体、新材料等高精尖设备。后者则是传统IT,包括云计算、大数据、软件、人工智能等。中国整个IT应用广泛程度和美国差距越来越小。

中国丰富的人才储备,为数字化改造提供先决条件。金融和零售最先被改造,因为金融对安全性要求很高,而电商的普及和渗透率倒推零售必须转向数字化运营,而建筑业和农业则较为滞后,反过来看,建筑业、农业科技则蕴藏很多早期机会。我相信中国制造业在未来5-10年会彻底升级。

2020,VC/PE科技领域投什么?

“重点看国产替代和卡脖子核心技术”

周恺秉:刚才张总说了科技分为软和硬。这几年,像是美团、阿里的等商业模式创新企业,都在向技术公司转变。

请张总讲讲你们如何选择投资标的?中国面临着中国和美国关系、疫情等问题,你们未来承担什么任务?特殊时期你也给我们一些建议。

张小娟:疫情中的公司既需要政府引导,也要有市场引导。我们在年后启动2020年合作机构征集,希望通过资本力量传导政府助力经济发展。投资会针对原先产业链做一些补链、强链以及扩链,重点看国产替代和卡脖子核心技术。

周恺秉:刚才张总谈到科技创新和产业化。我们原先为创新而做专利,专利多固然好,但专利不产业化,也没有意义。

下面请张总给我们讲讲,这几十年有那么多变化却没有相应叠加,这对未来创业和投资有什么变化?我们要如何应对这些变化?

张朋:人工智能在2017年非常受欢迎,2018年由于没有落地场景而出现很大泡沫,应用场景尤为关键。所以我们看项目最先想到产品解决了哪些市场需求,有技术叠加最好,没有的话,还是要看流程变化和管理形态长期壁垒。但还是要靠国家生态建设和技术积累推动技术发展。

我们做了很多IOT布局,投了服务于老城区街道的智能烟雾报警器,还有做地下管网监测项目。做投资要清楚一项技术对实际应用场景产生的价值,那一定是你要改变的地方。比如我们投了IOT要先找到场景再用科技推动行业,前端获取一手数据,后端把软件、人工智能等叠加到应用,有很大增量市场。

周恺秉:我们原来看ToC时,公司就那么几家。当我们投资科技可应用场景时,包括传统产业改造提升,发现可投资范围比想象中要广。实体企业成长速度没有ToC爆发力那么强,你要坚持很长时间。券商投资机构比一般投资机构谨慎,你们的看法会不会有些调整?

杨焱程:我们机构还是会持续投资。无论是科创板还是创业板注册制改革,退出通道都变得通畅和可预期,我们会坚定加大科技产业投资,鼓励企业参与全球竞争。

周恺秉:刚涂总讲了原始创新已替代模仿式创业,我国的专利数量虽然领先,但和美国还是有很大差距。投资机构在疫情期间投资会影响创投环境,我们听听涂总的分享。

涂鸿川:技术是公司成功先决条件。我最近看云计算,现在的云计算不需要通过人就能把公司里的机房ERP放到云端,机器就可以对某个特定应用场景接受指令,自己驱动。但技术迭代速度非常快,尤其是半导体行业。1995年时是十年迭代一次,现在可能三五年就会迭代。智慧城市、无人送货机器人、物流机器人、智能齿科无人工厂都属于垂直场景,重要的是背后支撑它的专利技术。专利只是证明,没有专利就算把应用层产品做成,这项技术也不属于你。

十年、二十年前,我们出口塑料类附加值比较低的产品,但接下来会出口高附加值产品。我问了以前美国合伙人自己关注的医疗产品,他们说还没见过。之前没有专利的国货很难卖到海外,我认为接下来的十年,会很不一样。

周恺秉:刚涂总说出口附加值产品技术含量越来越高,确实是一个趋势。我们正在从低端制造业大国迈向中端甚至高端制造业,这可能需要很长时间,孔总20多年专注半导体投资,在产业现代化、高端化方面会有丰富的经验。

孔令国:市场投资在过去几十年习惯赚快钱,但在最底层科技、工业中,尤其是这几年国际关系变化,大家发现卡脖子的底层技术并不在我们手上,所以这件事情并非一蹴而就。但随着新的资本市场推出,先前半导体企业从创立到上市只需要十年,经济市场已经被盘活,对国内创业者、投资人、政府底层意识改变我感到很欣慰,这也是我看好国内未来半导体产业的地方。

周恺秉:黄总可能对卡脖子这件事情体会更深。

黄金平:哪怕中国出口产业规模很大,但现状是,一些基础元件类似于电阻电容、元器件细分领域,还是严重依赖进口。

问题多意味着投资机会多。中国有两个优势,一个是高素质人才非常便宜。20年前,国内通讯基础比现在落后太多,没有市场、技术、人才,华为和中兴就借助人才优势实现20年跨越。所以人才优势注定中国还有很大发展空间。

第二是中国制造业。美国早在几十年前放弃制造业,这导致中国的制造业比美国要好很多。这两项优势决定了中国投资前景。

我建议投资机构关注一些汽车、通讯赛道的小而美龙头企业,这些公司估值便宜、规模不大,还满足上市要求。5G网络很快建成,等5G信息高速公路应用,未来还有很多围绕5G应用机会。

周恺秉:陈总刚已经思考了不少时间,你给大家分享一下。

陈立光:在国内市场有很多新产业投资机会,但我认为中国企业想在世界占据引领地位,不能仅靠国产替代。尤其是医疗领域应该有更多好机会,生命科学也是我们下一代的机会。

科创板降低上市门槛也意味着风险。因此,无论外部环境如何变化,投资机构还是要关注公司基本面,保持谨慎。

周恺秉:刚才几位嘉宾给大家分享了科技投资几个观点。第一,我们的人才优势为发展做了铺垫。第二,相比较国外宽松的科技应用环境,为科技发展带来更多可能。投资本质上还是要谨慎,不能因为情怀而投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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